荣成 | 秋风起 白菜鲜

大白菜有“菜中之王”的美誉，种大白菜得选择靠近水源的地方，往往是预留的“白地”。所谓“白地”是指没种庄稼，也不需要倒茬的地块。在荣成，很多农村的“白地”靠海，土壤肥力不高，得施用“海肥”，这种肥料大都用晒干后的小鱼小虾制成。将这些肥料均匀地撒在地里，让牛拉着犁将土地翻耕、耙平，再扯着笔直的线绳，照线绳开沟，随后在沟里施无机肥。整个过程在农村有个俗称：“包馅”。之后盖上土，起垄、耙平，在垄上开浅沟，均匀浇水，最后撒上自留的白菜种子。撒种子有两种办法，一种是在整个沟里均匀撒上，一种是按墩撒，前者是为了定苗有选择余地，或只图社员能分得小白菜吃，后者是直接定墩苗，间苗时不必费事。

种白菜一定要选择晴好天气，上午起垄，下午播种。每年种大白菜时，天气总与人过不去，往往出现抢种的局面。有几年种白菜前，隔三差五下雨，地里涝洼，水汪汪的，脚踩进去会陷下去。这样的涝洼地无法整垄，此时撒上种子，湿润的泥土干燥后蓬松变厚，不容易出苗，因此，选对天气种白菜很重要。另外，种子撒上后，要盖上浅土，用锄头顺着菜垄抹平，这叫“封种”，种子不会遭到日晒。种少量的大白菜，则可用杂草遮盖一下就行，3天后在晚上掀开杂草，此时，种子就全发芽了。看着黄嫩的小芽露出来，社员们说：“人勤地不懒，吃一棵大白菜真不容易！”

接下来的管理比较复杂，要面对大白菜虫害的问题。嫩嫩的苗芽，经不起虫害。白菜生长期间，往往有绿肉虫光顾，头天好端端的菜苗，第二天就可能让虫撂倒，奄奄一息。绿肉虫一般不会在白菜表面活动，要细心扒开菜苗下的土壤察看，害虫都隐藏在根部下面。对付虫害最见效的办法是使用农药，但打药前要注意收看天气预报，需选择晴天对大白菜喷洒农药。如果第二天有雨，就不能使用药物，因雨水会将药物冲刷掉，药效会大幅度减弱。喷洒农药3天后，所间的菜苗才可以食用。

此外，还要解决秋季雨涝的问题。一旦遇到大雨天气，菜垄就会被冲垮，菜苗根部会显露出来，一旦离开土壤就会失水。但也别小看那长长的细嫩的根苗，任凭雨水反复冲刷，它仍坚守在原地，利用一点沾着土壤的根须汲取养分，只要不离开土地就能存活。人们说，不经风雨的大白菜，是长不大的。此话不无道理。

大白菜的间苗大都在早晨进行，因为清早时菜苗叶片会翘起来，拔起来省事。每到间苗时，在密密麻麻的菜苗里挑选弱苗拔出来，给壮苗创造生长空间。菜苗之间留下合适的距离，才会长得更快。过去，生产队里的社员都争先恐后地参加间苗劳动，不图得到报酬，只图获得菜苗吃。因为队上规定：凡是参加间苗的人，可以分得新鲜的白菜苗。间苗时，社员们一字排开，蹲下身来，两眼瞅着菜苗，手在菜苗之间游走，把间出来的苗放在篓子里，还得注意两脚不能踩坏菜垄。间完菜苗，还要将间苗留下的根洞封死，这样不容易透风，能加快白菜的生长。

间完苗，社员们会将拔出来的白菜苗带回生产队打麦场上。届时，参加间苗的社员，拐着篓子将白菜苗倒在打麦场上。打麦场上很快堆满了绿油油的白菜苗，队长将菜苗翻动几下，以便分成大小均匀的菜堆，一堆就是一份。大堆分完了，再调整小堆的，这堆少，那堆多，多的抓点给少的。此时，站在菜苗周围的社员们早就盯上菜堆了，哪堆苗既大又多，全记在心里，队长发话：“开始拿吧。”社员们便有秩序地分好你家的我家的拿回家去，剩下最后一堆，往往是队长自己的那份。

部分人吃生白菜苗有过敏反应，后来，人们就将菜苗烫到半熟状态，再凉拌着食用，就不会出现过敏现象。

大白菜经过浇灌、锄草、追喂、打药，一天天长大，直到立冬时大白菜逐渐长成。社员们用绳子将叶片捆绑好，收拢叶片让白菜长成实心儿的。小雪时，白白胖胖的大白菜就成熟了。长得好的有7.5公斤到10公斤，平均每棵在六七斤左右。别看大白菜其貌不扬，上粗下细，露着蓬松的绿头，可这样种出来的白菜好吃。

收获白菜时，选择离饲养室较近、提取方便的地块挖白菜窖子。大白菜入窖时特别热闹，部分社员用拖拉机、架子车忙忙碌碌地往家搬运大白菜，家里的壮劳力挥锨开挖白菜窖子，将五六个几十米长的土窖挖好，拉回原封不动、根部带土、束腰的大白菜。入窖时，白菜根部朝下，一棵棵整齐地摆在干燥的土窖里。为防止霉烂，在密集的白菜间缝或边上插上玉米秸秆做白菜的“出气筒”，“出气筒”必须高出泥土。白菜入窖后，需视天气情况决定是否上土，天气晴好，过早上土会出现“烧包”现象，白菜容易霉烂，暂时用草帘遮盖一下。如遇寒流，应少埋土；如突然降雪，应一次性上足土。泥土应埋一尺厚为宜，这样菜窖不容易被冻透。除了农村忙活窖白菜，城里人也在为储藏白菜忙活。那时蔬菜紧张，平时城里人吃菜都在蔬菜公司门市购买，人们热议的话题往往是白菜是否降价。到了小雪时，一旦听说有大白菜降价出售，市民会放下手里的活儿，排起长队抢购廉价的大白菜，谁要当中“加塞儿”，马上会遭到人们的谴责。

这些年来，随着蔬菜大棚的发展，大白菜已经不稀缺了，但农民们依然种植大白菜，依然对大白菜精心管理，那是父老乡亲对大白菜的深深情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