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成 | 悦读：转身

荣成市实验中学 隋昕

我转过身。

路边橘色的灯光照在两个佝偻的身影上。他们相互依偎着，裤脚被风吹鼓起来，膝盖微微弯曲。这是我的姥爷和姥姥。姥爷齐整的发丝被烈风吹散，他那粗砺的手还在不停地摆动，这是我多么熟悉的一双大手啊，虽然动作已经僵硬。我想，姥姥那双被棉布鞋包裹起来的小脚，一定冻得脚指弯曲。

我的鼻子开始发酸……

我在姥姥家长大，熟悉这老屋里的每一件物什。姥爷的拖拉机是我熟悉的，姥姥的花模子是我熟悉的，房梁上系的秋千是我熟悉的，后来，渐渐忘了……

我上小学了，只记得每周末回到姥姥家，吵着母亲要住上两天再回去，我坐在姥爷肩头看落日的余晖洒在那五彩的风车上。后来，也渐渐淡了……

我上中学了，学业压力越来越重，和姥爷姥姥的交流只剩下周六的一顿晚饭。我变得沉默，见了姥爷，只淡淡地说一句：“姥爷，我回来了。”我变得挑剔，对姥姥精心做的饭菜，一句“姥，这个不好吃”就打发了。我的眼中少了亲情的温暖，平添几许厌倦和冷漠。

车子渐行渐远，两位老人的身影越来越小。透过车窗，我看到，寒风中的两位老人缓缓转过身，往家的方向走去，每一步都是那么吃力。他们佝偻着腰，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，仿佛风中飘动的两片树叶，孤独而凄凉。也许从前他们也是这样，一次次送走儿女，又一次次期待儿女的归期。我看着他们的身影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。我赶紧拭干了泪水，怕他们看见……

 “停车！”我跳下车，奔向寒夜里的两位老人。村头那段几十米长的土路，我不知走了几百遍，可那个夜晚，那条路却变得好远。我拼命跑，我怕，怕追不上他们老去的步伐……